发布时间:2020-11-09 类别:文言文 阅读量:59次
白话释义:
许文木说:老和尚澄止很有道行,临死的时候,告诉他的徒弟们说:“我坚持佛门戒律,精诚修进,自认为是第四禅天的人。
世尊佛祖却怪我平生所发议论,一味推崇佛理、排斥儒学。我在本质上没有变化,死后仍不免进入轮回转生之中。”他的徒弟说:“您崇奉世尊佛祖,世尊为何反而嗔怪呢。”澄止说:“这就是佛祖之所以成为佛祖的原因。
如果佛祖也党同而伐异,褒扬自己而排斥他人,怎么能为佛祖呢?我现在已醒悟,你们却还糊涂呢?”
由此想起杨槐庭讲的一件事说:乾隆十年进京赴考时,他和几位举人同行,恰巧和一位和尚同住一个旅馆。他偶然与这位和尚闲谈,一位同年使眼色制止说:“你怎么和持异端邪说的人闲聊?”
和尚不平地说:“佛家诚然与儒家不同,然而彼此都各有品第。如果是孔子,可以批评佛,颜回、曾参以下的就不行了;如果是颜回、曾参,可以批评菩萨;郑兴、贾逵以下就不行了。
如果是郑兴、贾逵,也还可以批评阿罗汉,程颐、朱熹以下就不行了;如果是程颐、朱熹还可以批评各方祖师;那些攀龙附凤、自称是道学家的人,就更不行了。
为什么呢?因为他们的份量不够。你来批评佛,是不是高抬自己了呢?”
那位同年又气又笑,说:“正因为各有品第,所以我们几个儒生就可以批评你这个和尚了。”双方几乎相互争吵起来,不欢而散。
我认为,分别以本教而论,比如居家过日子。三王以来,儒家思想处于统治地位很久了,即便再有贤能之人也不能改变这种状况,这就像是主人一样。
佛教从西域传来,它那空虚清净的教义,可以使钻营奔走的人停止这种忙乱,可以使有忧愁的人得到排解。
它的因果报应之说,也足以警告那些蠢蠢众生,促使他们回心向善,这对人世不是没有补益的。所以佛家学说得以流传于中国,就像掌握了某种技能的食客。
食客不修炼自己的技能,却要变更主人的家政,使主人放弃主人的地位而接受食客的调遣,这就是佛家的过错了。以两家的效果而论,比如种田,儒家就像种田的人。
而佛家却失去了他的初衷,不以善恶判定有罪有福,而是用施舍还是不施舍来判定有罪有福。
于是蛊惑群众,侵吞钱财的事经常发生。这就像越过田界,窃夺别人的庄稼一样。这样儒家也舍弃了耕具,任田地荒芜,却匆匆忙忙地手持棍棒,天天寻找越界窃夺的人格斗。
即便格斗全胜,却不知自己的庄稼怎样了。
这不又是儒家的错了吗?佛教自东汉明帝传入后,已流传了两千年,纵然尧、舜、周公、孔子再生,也不能将他们驱逐出去。
儒家倡导君、臣、父、子,兵、刑、礼、乐,舍弃这些便无法治理天下。就是释迦牟尼出世,也不能在中国推行他的主张。
两家本来可以不争,只是僧徒们在求利心的驱使下,妄想排斥儒家,光大佛教,皈依佛门的人多,布施也更多。道学家们在求名心的驱使下,著作中如果没有几条批判佛家的内容,就显不出卫道的功劳。
所以两家的语录,好像水中泡影,忽生忽灭,忽灭忽生,互相大骂不止。
然而,两家相争,在千百年后,还像原先那样并存;两家不相争,千百年后,也还像原先那样并存。所以还是各自修行自己的本来教义好了。
原文:
许文木言:老僧澄止,有道行。临殁,谓其待曰:“我持律精进,自谓是四禅天人。世尊嗔我平生议论,好尊佛而斥儒,我相未化,不免仍入转回矣。”
其徒曰:“崇奉世尊,世尊反嗔乎?”曰:“此世尊所以为世尊也。若党同而伐异,扬己而抑人,何以为世尊乎?我今乃悟,尔见犹左耳。”
因忆杨槐亭言:乙丑上公车时,偕同年数人行。适一僧同宿逆旅,偶与闲谈。一同年目止之曰:“君奈何与异端语?”
僧不平曰:“释家诚与儒家异,然彼此均各有品地。果为孔子,可以辟佛;颜、曾以下弗能也。
果为颜、曾,可以辟菩萨;郑、贾以下弗能也。果为郑、贾,可以辟阿罗汉;程朱以下弗能也。果为程、朱,可以辟诸方祖师;其依草附禾,自托讲学者弗能也。
何也?其分量不相及也。先生而辟佛,毋乃高自位置乎?”同年怒且笑曰:“惟各有品地,故我辈儒可辟汝辈僧也。”几于相哄而散。
余谓各以本教而论,譬如居家,三王以来,儒道之持世久矣,虽再有圣人弗能易,犹主人也。
佛自西域而来,其空虚清净之义,可使驰骛者息营求,忧愁者得排遣;其因果报应之说,亦足警戒下愚,使回心问善,于世不为无补。
故其说得行于中国,犹挟技之食客也。食客不修其本技,而欲变更主人之家政,使主人退而受教,此佛者之过也。各以末流而论,譬如种田,儒犹耕耘者也。
佛家先其初旨,不以善恶为罪福,而以施舍不施舍为罪福。
于是惑众囊财,往往而有,犹侵越疆畔,攘窃禾稼者也。儒者舍其耒耜,荒其阡陌,而皇皇持梃荷戈,日寻侵越攘窃者与之格斗;即格斗全胜,不知己之稼穑如何也。
是又非儒者之颠耶?夫佛自汉明帝后,蔓延已二千来,虽尧、舜、周、孔复生,亦不能驱之去。
儒者父子君臣兵刑礼乐,舍之则无以治天下,虽释迦出世,亦不能行彼法于中土。本可以无争,徒以缁徒不胜其利心,妄冀儒绌佛伸,归佛者檀施当益富。讲学者不胜其各心,著作中苟无辟佛数条,则不足见卫道之功。
故两家语录,如水中泡影,旋生旋灭,旋灭旋生,互相诟厉而不止。然两家相争,千百年后,并存如故;两家不争,千百年后,亦并存如故也。各修其本业可矣。
此文出自清代纪昀所写的《阅微草堂笔记》。
扩展资料
写作背景:
纪昀,字晓岚,别字春帆,号石云,道号观弈道人、孤石老人,直隶献县(今河北省献县)人。清朝政治家、文学家。
乾隆十九年,考中进士,入选翰林院庶吉士,历任左都御史,兵部尚书、礼部尚书、协办大学士,以太子太保、管国子监事致仕。
一生学宗汉儒,博览群书,工于诗歌及骈文,长于考证训诂,曾任《四库全书》总纂官。
晚年内心世界日益封闭,《阅微草堂笔记》正是当时心境的产物。
纪昀祖籍为应天府上元县(今江苏南京),传其家为纪家边。永乐二年(1404年),明成祖朱棣下令“迁大姓实畿辅”,人称茶星始迁来献县,入安民里四甲籍,卜居献县城东九十里之景城镇。到纪昀,北迁已十四世。
清雍正二年(1724年)六月十五日午时,纪昀生于直隶河间府献县崔尔庄(今河北沧县),属龙,为纪容舒次子。
雍正五年(1727年) ,授课于及孺爱先生,这年第一次见到父亲。
雍正八年(1730年),参加童子试,并优异的成绩得‘神童’绰号。纪昀儿时,居景城东三里之崔尔庄。十一岁随父入京,读书生云精舍。
纪昀的仕宦生涯和学术活动展开在十八世纪中后期,正是中国思想文化史上一个重要的枢纽时期。纪昀一直是官方学术工作的领导人,凡有编辑之役、修书之事,他必在其间。
他一生中领导和参与多部重要典籍编修。因此,纪昀是中国文化史上有重大贡献的学者。
《阅微草堂笔记》共38万余字,二十四卷,全书分五大栏目,其中包括《滦阳消夏录》六卷,《如是我闻》四卷,《槐西杂志》四卷,《姑妄听之》四卷,《滦阳续录》六卷。
自乾隆五十四年(1789)至嘉庆三年(1798)陆续写成。清嘉庆五年(1800),由其门人盛时彦合刊印行。
全书主要记述狐鬼神怪故事,意在劝善惩恶,虽然不乏因果报应的说教,但是通过种种描写,折射出封建社会末世的腐朽和黑暗。
在政治上,纪昀关注民间疾苦。乾隆五十七年(1792)夏,北京附近遭受水灾,饥民拥入京师就食,纪昀急忙向皇帝上疏陈情,奏请截留南漕官粮万石,到灾区设粥放赈,京师饥民不驱自退,社会秩序安定下来。
虽然其主观上是为了维护朝廷统治,但在客观上帮助灾民度过了饥荒,不能不说是一宗善政。
清初书法,由于康熙、乾隆等人的倡导赵孟頫、董其昌书法,当代大部分书法家也是受这氛围所影响,纪昀也跟随着当代的潮流,也在当代占有一席之地,其书法书写 流利,有着圆融的特点,有着雍容华贵气质。
书法大小相兼,收放结合,疏密得体,苍劲多姿,可以说是实用性和艺术性的结合。纪昀在文化上,很重视文学作品的艺术效果,风格主张质朴简淡,自然妙远,内容上主张不夹杂私怨,不乖于风教。除开其阶级局限外,其在文风、文德上的主张,今天仍不失其借鉴价值。
《阅微草堂笔记》原名《阅微笔记》,是清朝翰林院庶吉士出身的纪昀于乾隆五十四年(1789年)至嘉庆三年(1798年)间以笔记形式所编写成的文言短篇志怪小说。
在时间上,《阅微草堂笔记》主要搜辑各种狐鬼神仙、因果报应、劝善惩恶等当时代前后的流传的乡野怪谭,或亲身所听闻的奇情轶事;在空间地域上,其涵盖的范围则遍及全中国,远至乌鲁木齐、伊宁、滇黔等地。
同时《阅微草堂笔记》有意模仿宋代笔记小说质朴简淡的文风,曾在历史上一时享有同《红楼梦》、《聊斋志异》并行海内的盛誉。
老僧澄止
【原文】
许文木言:老僧澄止,有道行。临殁,谓其待曰:“我持律精进,自谓是四禅天人。世尊嗔我平生议论,好尊佛而斥儒,我相未化,不免仍入转回矣。”其徒曰:“崇奉世尊,世尊反嗔乎?”曰:“此世尊所以为世尊也。若党同而伐异,扬己而抑人,何以为世尊乎?我今乃悟,尔见犹左耳。”
因忆杨槐亭言:乙丑上公车时,偕同年数人行。适一僧同宿逆旅,偶与闲谈。一同年目止之曰:“君奈何与异端语?”僧不平曰:“释家诚与儒家异,然彼此均各有品地。果为孔子,可以辟佛;颜、曾以下弗能也。果为颜、曾,可以辟菩萨;郑、贾以下弗能也。果为郑、贾,可以辟阿罗汉;程朱以下弗能也。果为程、朱,可以辟诸方祖师;其依草附禾,自托讲学者弗能也。何也?其分量不相及也。先生而辟佛,毋乃高自位置乎?”同年怒且笑曰:“惟各有品地,故我辈儒可辟汝辈僧也。”几于相哄而散。
余谓各以本教而论,譬如居家,三王以来,儒道之持世久矣,虽再有圣人弗能易,犹主人也。佛自西域而来,其空虚清净之义,可使驰骛者息营求,忧愁者得排遣;其因果报应之说,亦足警戒下愚,使回心问善,于世不为无补。故其说得行于中国,犹挟技之食客也。食客不修其本技,而欲变更主人之家政,使主人退而受教,此佛者之过也。各以末流而论,譬如种田,儒犹耕耘者也。佛家先其初旨,不以善恶为罪福,而以施舍不施舍为罪福。于是惑众囊财,往往而有,犹侵越疆畔,攘窃禾稼者也。儒者舍其耒耜,荒其阡陌,而皇皇持梃荷戈,日寻侵越攘窃者与之格斗;即格斗全胜,不知己之稼穑如何也。是又非儒者之颠耶?夫佛自汉明帝后,蔓延已二千来,虽尧、舜、周、孔复生,亦不能驱之去。儒者父子君臣兵刑礼乐,舍之则无以治天下,虽释迦出世,亦不能行彼法于中土。本可以无争,徒以缁徒不胜其利心,妄冀儒绌佛伸,归佛者檀施当益富。讲学者不胜其各心,著作中苟无辟佛数条,则不足见卫道之功。故两家语录,如水中泡影,旋生旋灭,旋灭旋生,互相诟厉而不止。然两家相争,千百年后,并存如故;两家不争,千百年后,亦并存如故也。各修其本业可矣。
——纪昀《阅微草堂笔记》
【译文】
许文木说:老和尚澄止很有道行,临死的时候,告诉他的徒弟们说:“我坚持佛门戒律,精诚修进,自认为是第四禅天的人。世尊佛祖却怪我平生所发议论,一味推崇佛理、排斥儒学。我在本质上没有变化,死后仍不免进入轮回转生之中。”他的徒弟说:“您崇奉世尊佛祖,世尊为何反而嗔怪呢。”澄止说:“这就是佛祖之所以成为佛祖的原因。如果佛祖也党同而伐异,褒扬自己而排斥他人,怎么能为佛祖呢?我现在已醒悟,你们却还糊涂呢?”
由此想起杨槐庭讲的一件事说:乾隆十年进京赴考时,他和几位举人同行,恰巧和一位和尚同住一个旅馆。他偶然与这位和尚闲谈,一位同年使眼色制止说:“你怎么和持异端邪说的人闲聊?”和尚不平地说:“佛家诚然与儒家不同,然而彼此都各有品第。如果是孔子,可以批评佛,颜回、曾参以下的就不行了;如果是颜回、曾参,可以批评菩萨;郑兴、贾逵以下就不行了;如果是郑兴、贾逵,也还可以批评阿罗汉,程颐、朱熹以下就不行了;如果是程颐、朱熹还可以批评各方祖师;那些攀龙附凤、自称是道学家的人,就更不行了。为什么呢?因为他们的份量不够。你来批评佛,是不是高抬自己了呢?”那位同年又气又笑,说:“正因为各有品第,所以我们几个儒生就可以批评你这个和尚了。”双方几乎相互争吵起来,不欢而散。
我认为,分别以本教而论,比如居家过日子。三王以来,儒家思想处于统治地位很久了,即便再有贤能之人也不能改变这种状况,这就像是主人一样。佛教从西域传来,它那空虚清净的教义,可以使钻营奔走的人停止这种忙乱,可以使有忧愁的人得到排解。它的因果报应之说,也足以警告那些蠢蠢众生,促使他们回心向善,这对人世不是没有补益的。所以佛家学说得以流传于中国,就像掌握了某种技能的食客。食客不修炼自己的技能,却要变更主人的家政,使主人放弃主人的地位而接受食客的调遣,这就是佛家的过错了。以两家的效果而论,比如种田,儒家就像种田的人。而佛家却失去了他的初衷,不以善恶判定有罪有福,而是用施舍还是不施舍来判定有罪有福。于是蛊惑群众,侵吞钱财的事经常发生。这就像越过田界,窃夺别人的庄稼一样。这样儒家也舍弃了耕具,任田地荒芜,却匆匆忙忙地手持棍棒,天天寻找越界窃夺的人格斗。即便格斗全胜,却不知自己的庄稼怎样了。这不又是儒家的错了吗?佛教自东汉明帝传入后,已流传了两千年,纵然尧、舜、周公、孔子再生,也不能将他们驱逐出去。儒家倡导君、臣、父、子,兵、刑、礼、乐,舍弃这些便无法治理天下。就是释迦牟尼出世,也不能在中国推行他的主张。两家本来可以不争,只是僧徒们在求利心的驱使下,妄想排斥儒家,光大佛教,皈依佛门的人多,布施也更多。道学家们在求名心的驱使下,著作中如果没有几条批判佛家的内容,就显不出卫道的功劳。所以两家的语录,好像水中泡影,忽生忽灭,忽灭忽生,互相大骂不止。然而,两家相争,在千百年后,还像原先那样并存;两家不相争,千百年后,也还像原先那样并存。所以还是各自修行自己的本来教义好了。
有个樵夫在山中遇到老虎,躲到山洞里,老虎也跟着进来了,山洞空隙狭窄而且曲折,樵夫沿着迂回的缝隙往里躲,渐渐的山洞容不下老虎了,但是老虎一定要想捉住樵夫,就奋力勉强前进。樵夫陷入窘境,发现旁边有一个小洞,只能容得下自己身体,于是像蛇一样爬进去,没想到迂回了几步远,忽然看到了天空,竟然爬出了洞外,于是奋力搬来几块石头,堵住了老虎的退路,在两个洞口都对上木柴焚烧,老虎被烟熏火燎,吼声震动山谷,不一会就死了。这件事足以让那些应该停止却不停止的人引以为戒了。
大意翻译:
高梁桥下的河水从西山深峡谷中流淌过来,经过此地流入河里。一千匹白色的带子一般,微风吹过水面就像罗纹纸(一种纸张)。河堤筑在水中,被两条河夹着。堤上有四行绿色的杨数,树木古老枝叶繁盛,一棵大树的树荫,可以铺好几张席子,从叶子缝隙中垂下的光线有一丈多长。
河岸北边寺庙道院非常多,红门大殿,绵延好几十里远。对面远处的树木,高矮成林,中间几处水田,西山好像人盘着螺旋状的头发,耸立在树林河水之间。
极乐寺离桥大约三里路,道路的风景也很好,马在绿荫下前行,就像给马车做的车棚。佛殿前有几株“剔牙松”,松树躯干碧绿嫩黄,斑驳疏落就像大鱼的鱼鳞,松树大约有七八围(一人环抱的长度叫做围)粗。
空闲时节,我曾经和黄思立等先生一起来这里游玩。我的弟弟袁中郎说:“这个地方就像钱塘、苏堤”。黄思立也认为是。我于是感慨西湖美景,我梦到很多次了,什么时候能挂起进贤冠(挂进贤冠,意思是辞去官职,挂起官帽,让给贤能的人),充当西湖六桥底下的游客,了却我一段山水情缘?
原文:
高梁桥在西直门外,京师最胜地也。两水夹堤,垂杨十余里,流急而清,鱼之沉水底者鳞鬣皆见。精蓝棋置,丹楼珠塔,窈窕绿树中。而西山之在几席者,朝夕设色以误游人。当春盛时,城中士女云集,缙绅士大夫非甚不暇,未有不一至其地者也。
三月一日,偕王生章甫、僧寂子出游。时柳梢新翠,山色微岚,水与堤平,丝管夹岸。趺坐古根上,茗饮以不酒,浪纹树影以为侑,鱼鸟之飞沉,人物之往来以为戏具。堤上游人,见三人枯坐树下若痴禅者,皆相视以为笑,而余等亦窃谓彼宴中人喧嚣怒诟,山情水意,了不相属,于乐何有也?少顷,遇同年黄昭质拜客出,呼而下,与之语,步至极乐寺,观梅花而返。
译文
高梁桥在西直门外,是京城风景最优美的地方。两条河夹着堤岸,垂杨柳蜿蜒了十余里,水流又急又清,鱼沉到了水底,鱼鳞和鱼鳍都看得清楚。佛寺星罗棋布,红楼朱塔,在绿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美丽。而从西山为游人所设下的坐席上看到的景致早晚都不一样,仿佛是故意用来娱乐游人的一样。当春意正浓时,城里的达官贵人,只要不是特别的没空都会来这里游览一番。
三月一号那一天,带着王袗和和尚寂子一起去游览。当时的杨柳刚刚抽芽,山色雾霭冥蒙,水与河堤齐平,两岸音乐声不断。盘腿坐在古树根上,把茶当作酒来品饮,绿树浪影好似劝人畅饮的音乐和锦帛一般,清清的水让我产生错觉,仿佛鱼在天上飞,鸟在水里游一般,人来人往,也好似这景致的一部分。河堤上的游人看到我们三个人呆坐在古树上,像傻和尚一样,纷纷相视而笑。而我们是在笑他们在这里设下宴席,喧嚣怒诟,和这美景丝毫不相衬,也不知乐从何来。过了一会儿,遇到了同一年登科的黄炜,叫他下来,与他交谈了一会儿,步行到极乐寺观赏了梅花,接着就回家了。
高梁桥在西直门外,是京城风景最优美的地方。两条河夹着堤岸,垂杨柳蜿蜒了十余里,水流又急又清,鱼沉到了水底,鱼鳞和鱼鳍都看得清楚。佛寺星罗棋布,红楼朱塔,在绿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美丽。而从西山为游人所设下的坐席上看到的景致早晚都不一样,仿佛是故意用来娱乐游人的一样。当春意正浓时,城里的达官贵人,只要不是特别的没空都会来这里游览一番。
三月一号那一天,带着王袗和和尚寂子一起去游览。当时的杨柳刚刚抽芽,山色雾霭冥蒙,水与河堤齐平,两岸音乐声不断。盘腿坐在古树根上,把茶当作酒来品饮,绿树浪影好似劝人畅饮的音乐和锦帛一般,清清的水让我产生错觉,仿佛鱼在天上飞,鸟在水里游一般,人来人往,也好似这景致的一部分。河堤上的游人看到我们三个人呆坐在古树上,像傻和尚一样,纷纷相视而笑。而我们是在笑他们在这里设下宴席,喧嚣怒诟,和这美景丝毫不相衬,也不知乐从何来。过了一会儿,遇到了同一年登科的黄炜,叫他下来,与他交谈了一会儿,步行到极乐寺观赏了梅花,接着就回家了。
晚游六桥①待月记
【原文】:
西湖最盛,为春为月。一日之盛,为朝烟,为夕岚。今岁春雪甚盛,梅花为寒所勒,与杏桃相次开发,尤为奇观。石篑数为余言:傅金吾园中梅,张功甫玉照堂故物也,急往观之。余时为桃花所恋,竟不忍去湖上。由断桥至苏堤一带,绿烟红雾,弥漫二十余里。歌吹为风,粉汗为雨,罗纨之盛,多于堤畔之草,艳冶极矣。然杭人游湖,止午未申三时;其实湖光染翠之工,山岚设色之妙,皆在朝日始出,夕舂②未下,始极其浓媚。月景尤不可言,花态柳情,山容水意,别是一种趣味。此乐留与山僧游客受用,安可为俗士道哉!
【注释】①六桥:西湖苏堤上的六座桥,由南向北依次名为映波、锁澜、望山、压堤、东浦、跨虹。②夕春(chōng):夕阳
【翻译】:
《晚游六桥待月记》翻译/袁宏道
西湖最美的时候,是春天时的几个月。白天最美时候,是烟雾弥漫的早晨,是山岚缭绕的傍晚。
今年春雪很盛,梅花被寒雪抑制住,后来才和桃花、杏花次第开放,尤其是难得一见的奇观。吾友陶望龄多次告诉我:「傅金吾园中的梅花,是宋代张功甫玉照堂中的旧东西,应该要赶紧去欣赏欣赏啊!」我当时被桃花迷恋住了,竟然舍不得离开湖上。
从断桥到苏堤这一带,绿草如烟、红花似雾,弥漫有二十多里呢!歌吹的声音恍若微风阵阵吹来,仕女的粉汗有似纷纷的细雨飘落,穿罗衫、著纨裤,游客之多,还多过堤畔的小草。真是艳丽极了!
然而杭州人游览西湖,却仅仅在午、未、申三个时辰(上午十一时至下午五时);其实翠绿染著湖光的美,岚色添加山岭的妙,都在朝日初升、夕阳未下的时候才最浓丽!
有月的夜景,其美更是难以形容。那花的姿态、柳的柔情,山的容颜、水的心意,更是别有一番情趣韵味。这种乐趣,只能留给山中的僧人和识趣的游客享用,那能够和凡夫俗子去说呢!
初至西湖记
从武林门而西,望保叔塔突兀层崖中,则已心飞湖上也。午刻入昭庆,茶毕,即棹小舟入湖。山色如娥,花光如颊,温风如酒,波纹如绫;才一举头,已不觉目酣神醉,此时欲下一语描写不得,大约如东阿王梦中初遇洛神时也。余游西湖始此,时万历丁酉二月十四日也。晚同子公渡净寺,觅阿宾旧住僧房。取道由六桥、岳坟、石径塘而归。草草领略,未及偏赏。次早得陶石篑帖子,至十九日,石篑兄弟同学佛人王静虚至,湖山好友,一时凑集矣。
西湖景色最美的时候是春天,是月夜。白天里最美的是早晨的烟雾,是傍晚的山岚。
今年春雪很多,梅花被寒气所抑制,和杏花、桃花次第开放,景观更是奇特。石篑多次告诉我:「傅金吾园中的梅花,是张功甫玉照堂中的旧物,应该赶快去观赏。」我当时迷恋着桃花,竟舍不得离开湖上。
从断桥到苏堤一带,绿草成烟,红花似雾,弥漫二十多里。歌吹的声音,如风阵阵传来;仕女的粉汗,如雨纷纷落下;罗衫纨裤的游客,多于堤畔的草,真是艳丽极了。
然而杭州人游览西湖,却仅在上午十一时到下午五时之间;其实湖光翠绿之美,山岚颜色之妙,都在朝日初升,夕阳未下时才最浓艳。
月景之美,更是难以形容。那花的姿态,柳的柔情,山的颜色,水的意味,更是别有情趣韵味。这种乐趣,只能留给山中的和尚与识趣的游客享用,那能和俗人说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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